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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哭包瘋批女帝×溫潤文臣(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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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哭包瘋批女帝×溫潤文臣(十)

康任的反應很靈敏, 隨機應變的能力極強,如果不趁他此時無法調整身體乘勝追擊,下一支箭能不能至他於死地, 陸槿梨也很難保證。

可如果她非要射出這一箭, 則很難及時躲開對方的長戟。

陸槿梨在心底冷靜的估算著長戟的軌跡,判斷出這一擊只會擊穿自己的肩膀, 而不會將她殺死後,便義無反顧的拉開了弓弦。

康任必須死。

陸槿梨冷靜的想。

康任身後的三千兵馬有一多半是攻下皇城後才並進來的皇家的士兵, 人員混雜,還未來得及完全訓成。

這樣的軍隊, 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個人服從性, 想要他們聽話,一看兵符,二看主將。

兵符一半在陸澤遷身上, 已不足為懼。

所以, 身為主將又擁有另外一半兵符的康任, 在展現出自身強大的判斷力和武力之後,今日必須死在這裏。

否則他日必成後患。

陸槿梨專註於眼前的敵人, 眼睛一眨也不眨, 弓弦拉滿,松開, 第三箭便如閃電般掠出,帶起一簇血花。

身後傳來其他人亂糟糟的驚呼聲。

“救駕!救駕!”

“陛下!快躲開!”

躲是躲不開了。

原主這具身體的體質實在太糟糕了,她才剛剛解了毒,多走兩步都要喘, 能夠同步過來的只有曾經的力氣以及刻進骨血裏的戰鬥技巧。

既然躲不開,就只能用敵人的慘狀來安慰安慰自己。

陸槿梨目視著康任額頭被射出一個血洞, 人在地上滾了一圈,不動了。

看來得在病床上躺一段時間了。

陸槿梨想。

不知道系統有沒有屏蔽痛覺的功能?大概率是沒有,畢竟它很菜。

後續事務的處理都要麻煩沈鈞了,畢竟先生這麽厲害,能者多勞啊。

在這短短半秒的時間裏,陸槿梨亂七八糟想了一些,到最後她只剩下一個念頭:

結束後還是去揍9577一頓吧,不,十頓。畢竟這具身體受傷是真的很疼啊!

長戟在眼中放大,到面前時甚至能聽見呼嘯而來的淩厲風聲。

——噗呲。

陸槿梨眨了眨眼。

溫熱的鮮血噴濺在臉上,一個身影猝不及防的從身後沖出來將她一把推開,冰冷的長戟從後至前貫穿了他的胸膛。

只聽見短促的一聲悶哼,青年順著力道往前栽倒,陸槿梨下意識張開雙臂接住他,於是兩個人一道摔在地上。

陸槿梨抱著他,感覺懷中人的身體在不斷顫抖,胸前的衣物被不斷流出的鮮紅液體打濕,混雜著鐵銹和檀木的氣息纏繞在鼻尖,讓有一瞬間仿佛胸腔被堵住了一般。

“……你瘋了?”

她看的分明。

那一戟,正正好捅進他心臟的位置。

陸槿梨反應有些遲鈍。

她張了張口,發現自己竟不知該說些什麽。

啞口無言。

從陸槿梨綁定反派系統開始,她就知道自己所走的是一條註定只會通往絕境的道路。

一個沒有希望的人怎麽配擁有同伴,更不能讓真正忠誠於她的人,跟隨她一同走向無望的未來。

所以她拋卻同伴,禹禹獨行,久到快要忘記被真心對待是什麽樣的滋味。

她規避付出情感,因為害怕受到傷害。

明明一開始只是漫不經心的挑逗,可對方卻出乎她的意料。沈鈞用付出生命的代價,笨拙的向她獻上自己的一切。

仿佛只要剖開胸膛,就能看見那顆鮮活的、血淋淋的心臟。

那是最不該被踐踏的真心。

陸槿梨開口,嗓音是連自己也未曾想到的幹澀。

“你會死的。”

她輕聲說。

遠處的人聲不斷離自己遠去。

仿佛隔了一層薄薄的冰面,什麽都聽得不真切。

“為何救我?”

“你當真不怕死嗎?”

沈鈞嗆咳出一口鮮血,極速失血讓他好不容易恢覆了一些的臉色變得愈發蒼白,近乎透明:“為陛下死,是臣之所幸。微臣、咳咳、微臣救駕來遲,還望陛下莫怪。”

陸槿梨垂眸看他,眸底交織著讓人看不懂的覆雜情緒:“你知道我不想聽這些。沈聞舟,你就不能對我說一句實話嗎?”

沈鈞怔了怔。

半晌,他艱難擡手拭去她還在滾落的淚珠,露出一個苦澀的笑:“陛下,您看,您這麽怕疼,臣怎麽舍得讓您也嘗過這樣的疼?”

陸槿梨唇瓣抿成一條直線。

她知道此時不該,卻無法控制自己,殘忍的撕開了那層搖搖欲墜的偽裝:“可你應該知道,沈聞舟,你這麽聰明肯定知道……這並不是為你而流的眼淚。”

生命力從青年體內散去,鮮血染紅地面,順著高臺往下淌去,一點點帶走他身上的溫度。

可他的眸光還是那麽溫和,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溫柔。

哪怕心底升起的疼已蓋過了傷口的疼,他卻依舊笑著,哪怕眼尾都紅了:“嗯。臣知道。”

我一直知道,陛下。

您並不愛我。

可我卻不自量力的愛上了您。

話語說得再動聽,眼神卻騙不了人。

他從未曾少女眼中,看到一絲一毫的愛意,有欣賞,有動容,卻唯獨沒有愛。

這世界唯有情之一字最是不可理喻,正如她不愛他,而他明知是利用,明知前方是地獄火海,卻像一只撲火的飛蛾,無法後退。

無論他怎麽努力克制心中情感,最終依舊敗給了她。

陸槿梨:“我並不值得你如此。”

沈鈞輕輕搖了搖頭。

不知為何,不知是出於什麽樣的心理,陸槿梨就是想從他眼中看到一絲後悔。

大概她真的是個無可救藥的反派。

於是她說:“即使你不救我,我也不會死。”

陸槿梨如願以償的看到那雙淺褐色的眼眸泛起了波瀾,然而卻並非是後悔,也沒有怨懟,僅僅是一點訝異。

他驚訝的睜大了眼睛,睫毛顫了顫,像簌簌抖落的蝶翼,那點訝異最終化為了苦澀的釋然:“這樣……看來是臣的運氣不夠好啊。”

他並不後悔那時候為她擋下攻擊,卻遺憾於命運同他開的玩笑,不會殺死女帝的長戟,最後卻洞穿了他的心臟。

如果運氣能再好一點,戟尖能再偏一點就好了。

他還想陪在她身邊,想再多看看她。

他還想活著,活久一點,繼續做那個被她需要的人,哪怕是利用也無妨,只要一直能看著她就好。

殘陽如血,高臺樓閣。

女帝垂下頭,抱著懷中不再言語的人久久不語,鮮血染紅了明黃色黃袍,順著臺階蜿蜒而下,淌過那些因沒能及時救駕跪了滿地的的侍從下屬膝下,沒有人敢出聲打擾。

陸槿梨的指尖撫過他合上的眼,輕聲呢喃:“原來……還是個笨蛋。”

**

陸槿梨把腦海裏從沈鈞受傷開始就上躥下跳的9577放出來:“能救嗎?”她用異能勉強給沈鈞吊了口氣,但終究不是治愈系異能,能量輸出再多也沒太大用。

9577掃描過後一疊聲道:【能救的能救的!上次用的大治療術的減弱傷口buff還在,再加上您剛剛給他不停的輸能量,只要花200積分就能救!】

陸槿梨:“所以是還差50積分?”

9577弱弱說:【可以賒賬的。】

意料之外的,這回陸槿梨並沒有暴打它,只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:“賒。”

旁人看不見的一陣白光籠罩了沈鈞。

陸槿梨將青年打橫抱起,放進閣中設置的軟榻裏,親眼看見他流失的生命力一點點重新回到身體裏,這才轉身吩咐旁邊慟哭不止的杜晃:“照顧好他,然後去請太醫。”

杜晃抹了把淚,胡亂點頭,什麽都沒說,便立刻去請太醫。

剩餘的人也不敢說話,雖然他們都覺得女帝是傷心過度,以至精神恍惚,才以為沈鈞還有救。

他們奔走起來,讓自己看起來很忙,以免被此時精神狀態明顯不對的帝王遷怒。

陸槿梨走下高樓,霍衡遠遠看見她連忙拍馬來迎,陸澤遷和康任死後,他們留下的三千士兵明顯成了無頭蒼蠅,亂成一鍋粥,呈現出潰敗之勢。

但不管怎麽說那也是三千人,想要立竿見影的擊敗還是有些難度的。

陸槿梨冷漠擡手,暗七神出鬼沒的從她身邊的護衛者中掠出來,低頭跪下,呈上兩塊兵符。

“陛下,屬下已按照您的吩咐,趁亂回收了兵符。”

女帝接過兵符,將其中一塊交給正好趕來的霍衡:“舅舅,兵符在此,稍後便可不必再耗費兵力,將陸澤遷餘留的三千兵馬收服。”

她拍了拍霍衡將軍的肩膀,本該偽裝出一副沈痛的模樣,卻因必須強壓住心底翻湧的陌生情緒而面無表情:“那些都是元啟的士兵,若非無奈,朕怎會要你們自相殘殺。”

霍衡想起剛剛在戰場中死去的同胞,眼中也是動容,他納頭便拜:“陛下仁德。”

陸槿梨揮揮手:“去吧。”

霍衡接過兵符,打馬上前,高舉手中兵符,用力嘶吼道:“兵符在此!陸家軍聽令!”

他身後的副將同時嘶吼出聲:“兵符在此!爾等還不停手!”

戰場上亂糟糟戰成一團的士兵們頓時一停。

有眼尖的將領看見兵符的模樣不由得嘀咕了一句:“那好像是真的兵符!”

“什麽?真的?”

“兵符怎麽會在他那兒?”

霍衡一槍挑起陸澤遷的腦袋,又拔出腰間寶劍,將康任的腦袋也割下來,一同挑在長槍上高高舉起,斷喝一聲:“陸澤遷已死!賊子俱伏誅!大勢已去!你們難道還要負隅頑抗嗎?!”

陸家軍面面相覷。

“那好像是康將軍的人頭!”

“我就說剛剛就看見康將軍被人一箭射殺了!”

“攝政王也死了,我們該怎麽辦?”

“是啊,怎麽辦?還打嗎?”

霍衡乘勝追擊:“陛下仁德,免去你們以下犯上的死罪,若此時投降者,繳械不殺!”

士兵長槍戳地,喊聲震天:“繳械不殺!繳械不殺!”

在一片繳械不殺的呼喊聲中,餘下的陸家軍們終究沒能撐多久,陸陸續續都丟下了手中武器,被霍衡手下的軍隊驅趕著抱頭蹲到了一邊。

霍衡一身鐵甲回到陸槿梨身邊跪下,鐵盔間的縫隙活動摩擦發出金戈之聲,他鏗鏘有力道:“臣,幸不辱命。”

將軍看著自己的侄女,如今的女帝,眼中欣慰泛起,又夾雜著一絲敬畏:“陛下勇猛,戰時連斬兩賊,實乃我元啟之幸!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!”

眾將士的高呼聲如同浪潮,一浪疊過一浪:“萬歲萬歲萬萬歲!”

這一場浩浩蕩蕩的宮變,到此時,終於落下了尾聲。

而另一邊,養心殿內,被禦醫施針救援了許久的青年吐出一口鮮血,終於恢覆了呼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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